第6集：拂曉突擊

何為拂曉突擊？公司及其代理律師應如何準備？本集美國溫斯頓律師事務所競爭法播客中，反壟斷合夥人Molly Donovan與Jeff Amato將討論卡特爾背景下的佛曉突襲。

按此收听本播客的中文版本。 音频翻译由Michael Hung提供。

Molly Donovan: 歡迎來到溫斯頓的競爭法播客，我們在這裡探討在美國和其他國家開展業務的公司所關心的美國反壟斷法的相關熱門話題。我是主持人Molly Donovan。本集中，我們將討論卡特爾下的拂曉突襲。我們將解釋何為拂曉突襲，以及公司及其代理律應如何為潛在的突襲進行準備。

今天與我們一道的是溫斯頓紐約辦事處的合夥人Jeffrey Amato。Jeff在處理反壟斷卡特爾訴訟和政府調查方面擁有豐富的經驗，還協助客戶應對及處理由執法部門開展的拂曉突襲。他今天將與我們分享他對如何為潛在的拂曉突襲作最佳準備的見解。Jeff，歡迎來到播客，非常感謝您加入我們。

Jeff Amato: 謝謝你們邀請我。

Molly Donovan: 好的，那我們先來瞭解一些基本問題。跟我們講一下什麼是拂曉突襲。

Jeff Amato: 拂曉突襲就是執法官員對某公司進行現場突擊檢查。它是反壟斷執法部門調查可能存在違反反壟斷法行為時的常見工具。在美國，通常由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進行拂曉突襲。

Molly Donovan: 那麼，拂曉突襲時通常會發生什麼？人們可能會想到一種非常戲劇化和混亂的場面。真是那樣嗎？

Jeff Amato: 嗯，在清晨開始，政府特工帶著槍支和準備就緒的特勤隊來到辦公室？不，實際不是這樣，並沒有那麼戲劇性。通常，執法人員會帶著文書來到公司前臺，宣佈到訪目的，要求允許進入並進行搜查。

執法人員一旦進入公司，他們就會搜查一切——檔案櫃、電腦檔、移動設備，甚至垃圾桶和碎紙箱。如果發現與調查有關的任何資料，他們可以收走或進行拷貝。執法人員也可能在突襲期間嘗試約談員工。

Molly Donovan: 我確實聽過一個故事，不知道是否屬實，但我聽說某公司的員工以某種方式提前獲知了拂曉突襲。不幸的是，他不僅自己開始粉碎資料，還嚷所有同事也一起粉碎。這種情況真會發生嗎？

Jeff Amato: 很不幸，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對於那家公司和確實作出那種行為的員工來說，這是非常不幸的。有時，政府進行拂曉突襲的意圖會被洩露給該行業的人士。而且，拂曉突襲的傳言也可通過其他方式傳播。

所以，當這種情況發生時，公司很容易受到員工試圖銷毀證據的影響，比如剛才提到的案例。因此，這就是為什麼要製定預案，確保員工在政府採取任何行動前已經對拂曉突襲及其後果有足夠的瞭解。

Molly Donovan: 好的。那麼給我們講講這類預案應包括的內容吧。各位聽眾，請記住，這不僅適用於在美國經營的企業，還適用於在中國、日本、歐洲以及所有允許進行突襲搜查的其他司法管轄區經營的企業。

Jeff Amato: 對於全球公司來說，這些內部流程很重要，因為美國和海外的許多司法管轄區都允許進行這類突襲搜查。預案應考慮在拂曉突襲搜查發生之前、發生之時和之後該做什麼。

Molly Donovan: 那我們就先從之前談起吧。

Jeff Amato: 好，首先，每個人都應該意識到拂曉突襲的可能性，及何為拂曉突襲。然後，應組建拂曉突襲回應小組，其中應包括法務部門、高級管理層和IT人員，還應該有人負責處理傳媒詢問。應該有工作人員來協助處理後勤問題，包括檔案和其他物品的存儲位置。此外，還需要有人對該過程進行書面記錄，包括搜查的範圍和內容、被約談的人員以及被取走的檔案資料。

Molly Donovan: 那作為流程的一部分，應該找外部法律顧問提供幫助，對嗎？

Jeff Amato: 是的，完全正確。公司應該在當地有指定的外部法律顧問，以在拂曉突襲行發生時迅速做出反應並提供適當的法律協助。理想情況下，外部法律顧問應具有刑事調查經驗，而且要確保公司的拂曉突襲回應小組知道指定的外部法律顧問是誰，以便可以諮詢他們的意見。

Molly Donovan: 那麼，在全球開展業務的公司是否需要在公司運營所在的每個國家/地區指定外部法律顧問？

Jeff Amato: 這取決於許多具體情況，但總體來說，至少在反壟斷執法機構活躍並有權進行突襲搜查的國家中，應該有一名法律顧問。

Molly Donovan: 是的，有道理。那麼，公司組建了內部回應團隊和指定的外部法律顧問之外，還需要為突襲搜查做什麼其他準備呢？

Jeff Amato: 公司應推出員工培訓計畫，以便他們知道會發生什麼並作出相應應對。培訓應由公司的法律團隊進行，並整合到公司的常規反壟斷合規培訓中。至少應對拂曉突襲回應小組、公司內部法律人員和高級管理人員以及可能參與處理拂曉突襲的員工（例如前臺、保安、IT部門成員）進行培訓。

公司需要有一份核對清單，以便在突襲搜查發生時提醒相關人士該做什麼。重要的是，需要提供一份名單給前臺工作人員，如果有關部門來進行突襲搜查，應儘快通知哪些人，其中包括回應小組負責人、法律部高級成員、高管代表等。

Molly Donovan: 我您提到流程中，一開始就提到了培訓。培訓應該涵蓋如何處理檔案銷毀，對嗎？

Jeff Amato: 是，這很重要。員工應得到指示，不可銷毀檔案，因為這會妨礙司法公正。他們不能以任何方式在執法人員進行突擊搜查時阻礙執法。員工必須明白，他們不可以隱藏文件，也不可以偽造檔，這點很重要。

實際上，公司法務部應準備一份內部郵件，在發生拂曉突襲時可以即時發給員工，提醒大家不要在搜查時隱藏、銷毀或偽造文件，因為有時採取這些行動只是人的自然反應。

Molly Donovan: 對。再強調一點，以防大家沒有意識到，即使銷毀行為在美國境外發生，銷毀潛在證據也可在美國處以刑事懲罰。幾年前，在美國司法部對汽車零部件行業的調查中，我記得有一家外國公司就妨礙司法認罪，就是因為管理人員在得知公司的一處美國設施被突襲搜查後指示員工銷毀檔案。該管理人員也被起訴。所以如你所說，除了相關的反壟斷違規問題以外，銷毀檔案本身就是一個嚴重的問題。

Jeff Amato: 當然。這就是公司為何要確保其管理人員和員工完全理解不干涉拂曉突襲、不銷毀證據的重要性。

Molly Donovan: 好，我再說下去。我們已經討論了事前做哪些準備，現在讓我們談談拂曉突襲。在政府機構到達並宣佈進行突襲搜查後，公司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

Jeff Amato: 這是所有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應該第一時間通知回應團隊，以及通知當地法律顧問，他們應該立即趕到。應該要求執法人員提供授權進行突襲搜查的搜查令和任何其他文件的副本。當地法律顧問應仔細檢查這些檔，確認調查的目標和範圍。

如果可能，應該檢查來者的身份證件，確保他們確實是執法人員。應向現場員工發送內部提醒，告訴他們正在進行突襲搜查，所有人不得銷毀任何檔案或其他資料。

Molly Donovan: 那麼在搜查進行的時候，公司基本上就是等待嗎？

Jeff Amato: 我們不希望幹預或干涉調查，但是應該監控執法人員，並詳細記錄他們的檢查內容——搜查了什麼，帶走了什麼等等。這將有助於之後律師調查實際的搜查內容以便做出應對措施。

執法人員可能不允許公司人士緊緊跟隨，你應該尊重這點。如果他們有任何問題或要求，最好由法律顧問處理。這是非常重要的。任何事務都應由法律顧問處理。如果任何資料包含律師客戶間特權或保密內容，法律顧問也應及時指明。如何處理這個問題取決於所在的司法轄區。但是在適用情況下，公司法律顧問應提供能證明享有特權保護的相關資訊——誰撰寫檔案，誰收到檔案，檔案目的是什麼，是如何起草的等等。如果雙方就相關資料是否享有特權產生分歧，法律顧問應試圖要求執法人員將相關檔案放在密封信封內。

Molly Donovan: 這是個很好的建議。除此以外，員工還應該在搜查時主動留意些什麼？

Jeff Amato: 有關妨礙司法這一點，員工之間不得討論調查情況，亦不可與公司外的人進行討論。限制員工對調查的瞭解，使得人們不會得知之前不知道的情況，是最符合公司的利益的做法。內部討論有可能會被看作是協調妨礙司法，員工應避免這點。

Molly Donovan: 你之前提到，如果有可能，政府機構有時會在公司屬下多個地點同時進行拂曉突襲。如果是這樣，是否需要在突襲搜查進行時與其他辦公室溝通？

Jeff Amato: 對。很多時候，針對在不同司法轄區運營的公司，經常會進行全球統籌的突襲搜查。確定其他辦公室是否也被搜查、並且通知其他辦公室是一個好主意——可能其他辦公室所在地還是夜晚，這樣他們可以對第二天早上可能發生的情況有所準備——以便對拂曉突襲作出統一的應對。

Molly Donovan: 接下來，我們來討論一下在突襲搜查完成後要做些什麼。在這個階段，你對我們有些什麼建議？

Jeff Amato: 你應該通知員工突襲搜查已經結束。回應團隊應搜集所有搜查記錄，並安排與外部法律顧問的彙報會，討論對被取走的檔案適用特權，並找出所有執法機構可能遺漏的或沒找到的潛在相關檔案。

Molly Donovan: 在彙報會之後，下一步是什麼？公司之後應考慮什麼？

Jeff Amato: 首先，公司應停止與競爭對手公司之間的所有聯繫，應與外部法律顧問討論檔案保全，考慮是否有義務將拂曉突襲一事告知保險公司、審計師、監管機構，以及為應對傳媒查詢所需做出的適宜的回應。然後，應由外部法律顧問進行內部調查。取決於調查所得，公司可能面臨很多艱難的選擇以決定之後的做法。

Molly Donovan: 是，但那可能需要另一整期博客來單獨討論。我們這期的討論很有益處，作為這個話題的跟進，我們在溫斯頓網站上提供了一份準備和回應拂曉突襲的檢查清單。

Jeff Amato: 就今天的播客來說，以上只是我們針對拂曉突襲在普遍情況下的淺談，在特定的司法轄區可能有細微差別，我們今天無法一一涉及。如果聽眾想瞭解在特定的司法轄區中，預期會發生什麼、不會發生什麼，或者對與拂曉突襲時你所享有的權利有任何疑問，請聯Molly或我本人。

Molly Donovan: 謝謝Jeff。說到點子上了。如果你對反壟斷法有任何問題，或者希望對我們將來討論的話題提出建議，請發送電子郵件至mmdonovan@winston.com。感謝收聽。